據新華社報導，1月18至19日，「中」美金融工作組在北京舉行第三次會議，由人行副行長宣昌能和美國財政部助理財長奈曼共同主持，雙方就兩國貨幣和金融穩定、金融監管、金融市場、跨境支付和資料、可持續金融、反洗錢和反恐怖融資、全球金融治理等議題及其他雙方重點關切的問題進行溝通。令人好奇的是，時值「中」美科技戰、台海問題分歧干擾之際，「中」美金融對話有何政經意涵？
「中」美經濟與金融工作小組係由美國財長葉倫（Janet Yellen）於去(2023)年7月訪問中國大陸期間與中方商定，由「人行」和美國財政部副部長級官員主導設立。工作小組將定期、不定期舉行會議，就經濟、金融領域相關問題加強溝通與交流。前2次的「中」美經濟工作組會議分別於去年10月及11月舉行。另在「拜習會」登場前，由掌管財政經濟的美財長葉倫與中共國務院副總理何立峰即先會晤，針對兩國貨幣和金融穩定、金融監管、永續金融、反洗錢和反恐怖主義融資、全球金融治理等議題以及其他雙方重點關切的問題進行實質性的廣泛討論。
中國大陸近年來經濟復甦乏力、房地產爆雷、外資出走、股市不斷走低，再加上擔憂「中」美科技對抗情勢加劇，以及大陸加強查處間諜、抑制投資，金融強監管，地緣政治局勢複雜等因素，外資不是撤出，就是放慢投資腳步。美國總統拜登於去年8月9日正式簽署一項備受關注的行政命令，授權將美國財政部長，禁止私募股權和風險投資公司等對半導體和微電子、量子信息技術以及某些人工智能係統等3個領域的中國大陸高科技企業進行投資，這禁令已讓不少風險投資基金望而卻步。根據榮鼎集團(Rhodium Group)的數據顯示，2022年美國對中國大陸直接投資為82億美元，創下20年來新低，而風險投資僅為13億美元，亦創下10年來低點。大陸商務部於1月19日公布的2023年吸引外資規模為1.1兆元(人民幣，下同)，年減8%，連續第7個月下降。不過，該年度新設立外資企業5.37萬家，年增39.7%。因而，「中」美金融對話，有助於提升外資錢進中國大陸意願。
再者，中方持有的美債規模在2013年11月達到歷史高峰的1.32兆美元，之後每年各有增減調節，以2019年來說，全年減持537億美元；2020年增持24億美元；2021年增持36億美元，2022年以來，更是減持逾千億美元美債。不少論者認為，中方減持美債原因，表面上除了基於多元配置，分散投資風險原則外，實際上就是「金融脫鉤」的戰略思考。但美國財政部於當地時間1月19日公布的去年11月國際資本流動報告（TIC）顯示，中國大陸及日本等兩大海外債主均增持美國國債，其中，中國大陸11月增持124億美元，結束連續7個月拋售趨勢，為近8個月首次增持。尤其，時間點恰好在去年11月「拜習會」增持，給足面子，做好關係，反映「中」美關係細微變化。
匯率問題一直是美「中」談判的焦點。美方擔心，中國大陸刻意讓人民幣貶值，以有利於本國生產商出口，並消除美國關稅的影響。川普時代，美國曾與中國大陸達成一項關於遏制匯率操縱的協議，如果中方操縱人民幣匯率，可能會面臨懲罰。近年由於聯準會(Fed)升息循環，讓美元持續走強，而人民幣重貶。去年11月8日，美國財政部發表年度第2次的主要貿易夥伴經濟與外匯政策報告，將臺灣與中國大陸續列「匯率操縱國觀察名單」。近期美元及人民幣匯率波動劇烈，雙方就匯率穩定進行溝通，對兩國及全球金融市場穩定也有其正面意義。
「中」美貨幣競爭白熱化，人民幣難以跨越美元主導的地位。中國銀行在幾年前就推出跨境支付系統e-MPay，為從事「中」美跨境業務的中小企業提供更多服務，中國大陸企業今後可以從美國電子商務平台的銷售中直接獲得人民幣而非美元，也讓人民幣在跨境支付方面交出亮眼的成績單。據統計，人民幣在去年8月的跨境支付和收入中的份額升至創紀錄的54%，已超越美元的41%。美方或許心想，這是中方挑戰「美元霸權」的舉措，此次的會議也可能就這議題進行討論。
持平而論，「中」美金融對話，確實有助於兩國的經貿及全球金融穩定，但也不能過於樂觀期待。畢竟，美「中」必然是處於既競爭又合作的關係。特別是美方藉由金融強國之勢，對中方進行金融壓破，「金融脫鉤」還是未能完成排除。
（淡江大學財金系教授李沃牆）
